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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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秘密

夜漫長, 頭頂的半輪彎月隱藏在雲層後。

路琛點了一支煙,迎著風緩下內心的那抹沖動。

陽臺距離衛生間不算遠,身後傳來流水拍地的聲音, 一點點落入他耳朵裏, 腦海中還是不久前的場景,燥熱壓不下。

他黑眸沈著,吐出煙圈,喉間突出的尖滾動,默了半晌,再次回頭看過去。

衛生間內的燈光穿過磨砂玻璃落在瓷白磚上, 莫名透著暧昧的氣息。

盯得入神, 指尖的煙頭忽明忽暗,似有一絲刺痛傳來, 他轉過頭,不明所以地笑了聲。

口袋裏手機的振動讓他飄遠的意識漸漸回籠,將煙掐滅後拿出來看了看,熟悉的名字讓他不爽了幾秒, 接通。

“隊長!出來聚一聚啊!”餘默的聲音在安靜的陽臺被無限放大。

路琛嗤一聲,一口回絕,“不去。”

那頭張一帆踹了他一腳, “你怎麽一點不開竅呢?人這會美人在懷, 你打電話多剎風景。”

餘默反駁,“這會都幾點了,隊長說不定早就回家.....”

他話沒說完, 明顯聽到那邊傳來一句隱隱約約的“路琛。”

餘默剩下的話堵在嗓子裏, 說了句“對不起隊長,不打擾你了”就匆忙掛斷電話。

路琛聽到那邊傳來的嘟聲, 笑了笑,隨即走進客廳,輕聲問,“怎麽了?”

衛生間的門緊閉著,姜淶的聲音傳出,帶著幾分不自然,“我.....我來..例假了。”

路琛楞了楞,立馬會意,拿起鑰匙叮囑她,“我去一趟超市,你等著,先把衣服穿上,別著涼。”

姜淶坐在馬桶上,低聲嗯了一句,“好。”

二十分鐘後,姜淶聽到關門聲,緊接著,敲門聲響起,“淶淶,我回來了,開門。”

姜淶起身將門打開,瞧見路琛額頭上浸著幾分薄汗,胸膛起伏不定,盡力平穩的情緒下夾雜著幾分喘息。

“東西在這,你先用,這會太晚了,超市關門,只找到一家24小時便利店,如果有什麽需要的,明天再去買。”

姜淶接過他手裏的東西,“好。”

路琛看了她一眼,轉身出了門。

姜淶打開手裏的袋子,裏面的衛生巾買了好幾款,想來他也應該是不太懂,都各拿了一樣,還有幾條....貼身衣物。

她抿抿唇,看著手裏的東西,突然就笑了。

沒一會,敲門聲再次響起,姜淶擡頭,路琛的聲音傳來:“那個,貼身衣物你用熱水洗了之後拿吹風機吹幹,或者我幫你也行......”

姜淶搖搖頭,“不用了,我自己來吧。”

收拾好已經是半小時之後,姜淶出來,沒在客廳裏看到路琛,視線一轉,發現他在臥室裏。

“你在幹嘛?”

路琛手上動作沒停,麻利的鋪好床,“很久沒回來了,換個新的床單被套,你等會睡起來舒服。”

姜淶沒應答,路琛轉眸問她,“肚子難受嗎?”

“還好,我來例假肚子不是很痛。”

路琛點頭,看她發梢還在往下滴水,偏頭示意她坐在床邊,“過來,我給你吹吹頭發。”

吹風機的嗡嗡聲在房間響起,溫度和他手心的力度剛剛好,舒服的讓姜淶有些昏昏欲睡。

“差不多了,收拾收拾休息吧,別熬夜。”

路琛說完,眼看著要出去,姜淶及時喚住他,“你今晚還要睡沙發嗎?”

女孩的聲音帶著試探。

路琛側頭,視線落在床上,想了會,回答她,“不,就在這,我先去洗澡。”

姜淶百無聊賴,擡眼打量著房間的布局。

很簡單,床對面是一個小型書架,上面放了零零散散幾本書和證書,旁邊是衣櫃。

等待間隙她實在是太無聊,便將書架上的東西隨意翻看了幾眼,詫異地發現這竟然還是高中那會的課本,而且還是高三時期的物理覆習資料。

出乎意料的是,竟然被他小心翼翼地拿書封包著,書角平整,看起來t就像新的一樣。

“這麽懷舊的嗎,高中的東西居然還留著,還保存的這麽好。”

可她剛翻到第一頁就楞住了,書內襯的字跡再熟悉不過,是她自己的,但名字寫的是“路琛。”

筆鋒秀麗中帶著一絲淩厲,可收尾的筆畫微微往上翹,有些俏皮。

她想起什麽,記憶被拉回高三那年。

應該是快畢業的時候,不知道從哪刮起一陣寫留言冊的熱潮,班裏的同學幾乎都買了一本,她自己也有,但那東西已經不知道被她塞在哪個角落落了灰。

寫路琛名字完全是意外,她一時心血來潮,具體細節已經記不清。

只是沒想到,他還留著這些。

姜淶整理好情緒,腦海中浮現出什麽,不太確定地往後翻了幾頁。

果然,在電磁學那一頁的右上角,畫了一個小小的海綿寶寶,沒上色,就單純是黑筆瞄了幾下。

姜淶放下物理覆習資料,又拿起化學資料翻看,毫不意外的,內襯處是她當時寫下的路琛的名字,字跡一模一樣。

她往後翻,在離子反應那個章節,右上角同樣的位置畫了一個櫻桃小丸子。

生物覆習資料也如出一轍,只是不同的是,除了內襯有名字和她當時留下的畫之外,書裏還夾著一張高中畢業照。

姜淶忘了當時是誰排的位置,但好巧不巧的,路琛剛好站在她身後。

她拿起來,在燈光下細細打量才發現——

路琛的視線沒有看向鏡頭,而是落在她身上,目光夾帶著似有若無的悲傷和不舍,甚至往深處看,還有一絲幾不可察的遺憾。

拍畢業照那會正是早上第一節課下,晨曦的光線透過雲層落下,隱約帶著幾分朦朧的美好。

姜淶眼前有一股水霧慢慢凝聚,幾秒後,晶瑩的水珠順勢落在了照片上。

恰逢此時衛生間的門打開,她回過神,悄悄將眼角的淚擦拭幹凈,可路琛還是看見了。

他在原地停留片刻,上前將照片從她手中抽出,又蹲下身子和她平視,溫柔詢問,“哭什麽。”

三個字,讓姜淶平靜的情緒瞬間破防,水珠快速凝結,喉間漫上一股酸澀,“這些東西,這麽多年你都留著嗎?”

路琛視線偏移,半晌,喉結輕滾,“嗯。”

姜淶沈默了,她不知道該說什麽,也不知道該做什麽。

她甚至有些無措,她該怎麽去回應這份感情。

路琛握住她的手,對上她的眼,緩緩開口,“你大概不知道,你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,可我很清楚,姜淶,我真的很喜歡你,比你想象中還要喜歡。”

——

朝陽籠罩著整座城市,地平線的第一縷微光落在兩人身上。

路琛難得沒早起,昨晚姜淶情緒上頭,他安慰了許久,直到女孩沈沈睡去後他才松了口氣。

姜淶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,她迷迷糊糊睜開眼,只感覺到幹澀腫脹。

瞇著眼看向來電人後才按下接通鍵,“餵,冉冉,怎麽了?”

林珂冉聽她還浸著啞的聲音,“你還沒睡醒啊?這都十點了。”

姜淶掀開被子坐起身,“沒,昨晚睡太晚了,好困。”

“行吧,我就是想和你匯報一下,我媽松口了,她居然松口了!今天早上跟我說的時候,我都快嚇死了!”

林珂冉話題一轉,又說,“但我媽的條件是,再談一年,所以目前周懷澤還在考察期。”

“那不是挺好的嘛,至少阿姨態度軟化了。”

林珂冉彈彈指甲,“哎,你還別說,出乎我意料,周懷澤拿下我媽居然還挺快,我以為至少得半年一年,沒想到才用了一個月。”

姜淶清醒過來,打開房門,路琛還在廚房準備早餐,“你還感嘆什麽,這是好事,說明他得到阿姨認可了。”

林珂冉笑一聲,“哎,你現在在哪呢,好久沒見了,聚一聚?”

姜淶看了看迎面朝她走來的路琛,勾唇笑了笑,“我在路琛家呢。”

那頭靜默,好半天才回,“你們昨晚一直在一塊啊?”

“嗯,是啊。”

“.......那什麽,不好意思啊,我不知道,打擾了,你好好休息吧。”

掛斷電話前,林珂冉不放心,又叮囑了一句,“淶淶,做好安全措施哈,保護好自己。”

路琛貌似聽到這句話,看她的眼神有點不對勁。

“....好了好了,我知道了,掛了吧。”

“林珂冉?”他問。

“嗯。”姜淶心虛,多了句嘴,“就是跟我說阿姨對周懷澤態度改觀了。”

路琛被她這模樣逗笑,捏了捏她的臉,“緊張什麽,洗漱去,吃飯了。”

姜淶哦一句,放下手機快步走進衛生間。

她餐桌文化很好,基本上吃飯很少說話,小時候姜坤定下的規矩,一直保持到現在。

“等會有時間嗎?”路琛開口。

姜淶咬了一口三明治,“有啊,我沒什麽安排,怎麽了?”

“餘默剛才給我打了個電話,說下午聚一聚,想問問你來著,畢竟算起來,這麽久了,你好像沒跟他們正兒半徑好好見個面。”

姜淶答應下來,“可以啊,剛好我也想見見他們。”

.........

地方是張一帆定的,一家私房菜館,開了很多年,時間不短,味道也不錯。

裝飾頗有幾分古代那種客棧的風格,但與之不同的是,融合了一些現代元素,看起來古樸又舒服。

路琛和姜淶到的時候,幾人在包廂裏已經等候多時。

“嫂子好。”餘默自來熟,看見人也不含蓄,大大方方打招呼。

姜淶擡手回應,“你好。”

張一帆將菜單遞過去,“嫂子點餐,我們都不忌口,你按你喜歡的來。”

姜淶掃了一眼,“這家店我不常來,不太了解,你們點吧,我都行。”

菜單中途打了個彎,路琛接過來,細細翻著看,一遍遍地問她。

姜淶餘光看了大夥一眼,小聲說道,“我沒關系的,你讓他們來。”

路琛擡頭,一個眼神飛過去,“你們點嗎?”

幾人不約而同搖頭,“沒事沒事嫂子,你和隊長點就行。”

路琛滿意地笑笑,發話,“他們不介意,你喜歡就行。”

菜上桌,張一帆和餘默兩個話嘮侃天侃地,東家長西家短的打開話匣子,越說越上頭,部隊那點事恨不得全盤托出。

路琛一只胳膊搭在姜淶身後的椅子上,噙著笑看向眾人,時不時接兩句嘴,“餘默你那嘴,當軍人真是可惜了,應該去當個脫口秀演員。”

餘默筷子一敲,“哎,隊長你還真別說,我沒進部隊之前,夢想就是成個歌手唱歌,繼續將我的愛好發揚光大。”

“現在沒這機會,我就退伍之後,抱著我的吉他在街頭當個歌手,自由自在的,天地就是我的家。”

他慷慨激昂,酒意上頭,包廂裏帶了話筒和大屏幕,他上前打開,“哥們給大家獻唱一首我最喜歡的我女神的歌—《慢冷》。”

餘默的嗓音確實不錯,平時說話大大咧咧的,但唱起歌來低沈溫柔,音準也很好。

姜淶有些驚訝,“餘默唱歌真的很好聽哎。”

路琛嗯一句,看她,“部隊但凡有什麽晚會,那小子總是第一個報名,都出名了,你知道他在我們隊裏外號叫什麽嗎?”

姜淶好奇,“什麽?”

“百靈鳥。”

歌曲結束,路琛突然起身,姜淶拉住他,“你幹什麽?”

他低頭,“上次不是說給你唱歌結果被打斷了嗎,現在補給你。”

蔣澤在他旁邊,剛好聽到這話,帶頭起哄,“餘默,話筒話筒,路隊要給嫂子唱歌了。”

“謔。”餘默稀奇,將話筒遞過去,“隊長,什麽歌。”

路琛看向姜淶,在她註視下慢慢開口,“當你的秀發拂過我的鋼槍。”

路琛沒有餘默那麽自在,但好在這歌以前經常唱,所以也沒什麽難度,情到深處,除了她,其餘的人也跟著唱起來。

姜淶在底下安靜看著,聽著。

一幫熱血男兒心裏也有不為人知的柔軟秘密,鐵漢柔情,也許就是這個意思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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